昨夜风暴昨夜雨
作者:乔志荣
出版社:无
出版时间:2015-11
全文:昨夜風暴昨夜雨作者简介乔志荣,杭锦旗人,1951年9月25日出生。1968年9月杭锦旗第一中学初中毕业,随即上山下乡加入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三师二十三团九连任战士、班长等职。1974年12月返回杭锦旗先后任过杭锦旗农业局局长,杭锦旗人民政府副旗长等职。1997年6月调任原伊克昭盟行政公署副秘书长 ,2001年9月任鄂尔多斯市人大常委会委员、财政经济委员会主任,现已退休。2008年出版纪实文集《流水的生活》, 《昨夜风暴昨夜雨》为作者第二部文集。昨夜风暴昨夜雨— 写在《伊克昭盟“文革”记事》书稿前面的话记得1968年冬天是冷峻的、乏力的。天空中铅灰色的云团在浮动,阴沉沉地像要下雪似的,时有料峭的寒风吹过,仿佛在呜呜悲咽。这年冬天对于我来说是人生的一个重要时期,我在杭锦旗第一中学算是初中毕业了。同学们大部分回到了各自的家中,只有路途较远的同学还在学校厮守着,等待着顺路车回家,学校空落落的,全没有了往日人来人往的景象。教室外墙上贴着的文革标语残缺不全,稀疏的树上惊飞起几只寒鸦,偶见行人着一身灰蓝色的冬衣,缩着脖子,神情紧张地在校园张望 … 这一切都笼罩在冷清的压抑的色调之中。回家那天,北风呼啸,寒冷砭骨,我扛着行李,又留恋地回过头来,最后望了一眼熟悉的校园,不禁怅然若失,我就要离开学校了吗?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结束了吗?对我们这些还不完全明白事理的小青年来说,1968年冬天平静而安稳,没有了两派争斗期间的激烈场面,也不见春夏间“挖肃”斗争的揪斗游行,在我们的概念中好像文化大革命就要结束了。这真是一个大笑话,我们哪里会知道,此时疯狂的文化大革命正在内蒙古各地大挖所谓“新内人党”反革命集团和其骨干分子,无数无辜人们正在被审查、囚禁、拷打,有的人已被致死,惨极人寰的悲剧正在上演。只不过大挖内人党的运动开始时还在秘密的状态下进行的,我们这些还有些天真,不谙世事的小青年哪里会知道呢。大挖内人党制造了大量的冤假错案,也将001内蒙古自治区的文化大革命推向了顶峰,是十年文革中最难掀过的一页,令人不忍卒读……文化大革命已过去近半个世纪了,文革深刻地影响了中国社会,也影响了当年我们这些小青年的一生,且命运为之而改变。笔者有幸或不幸生于那个年代,年轻时虽未能好好读书上学,但亲身经历了文革这样宏大的历史事件,在心灵和和印象中留下了永远难以褪却的记忆,又经过几十年的沉淀反思,我反倒把它当作“财富”来看待了。人生倥偬,世事苍茫,过了花甲之年的我几经思考,决定以伊克昭盟当年盟级机关和东胜地区文革发生的时间顺序、重大事件、来源背景、后果影响为主线写一部书稿。这可能是我退休之后人生最重要的决定了,我是慎重的,也是认真的,绝不是一时的兴之所至,为什么要写这部书稿,首先讲,这是我多年来的一个心愿,是挥之不去的一种情结。文革是重大历史题材,也是一个敏感话题,现在还不能公开讨论,更遑论把它写成书稿见诸世人,只在志书史籍和当年的一些参与者的回忆中有些片断记叙。但大部分寥寥数笔 ,一 带而过,有的还语焉不详,有的带着些个人观点。就连档案馆里也没有多少资料,有的旗区档案馆里从1966年至1971年几至空白,关于文革竟没有任何记载。再喧闹的历史也抵不过时间的磨损,随着时光的推移,都会变成稀薄的记忆。如果不是写作此书,笔者个人的那些文革记忆也会渐渐随风飘逝。至于当下的年轻人,对文革更是茫然不知或是理解不了,他们不太相信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国大地上会有那样一场灾难,有的更嬉戏认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父辈们当年一定是神经上有些毛病了。其次说,文革是那样的惨烈,那样的荒唐,每一个亲身经历或深受其害的人是不应该忘记的,历史更不应该断裂、分割。接续曾经逝去的一段我们的家园故史,留住一地的岁月影像,正是我辈的情钟所在,职责所在。再则看,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已绝尘而去了,无论当年所定论的“革命组织”或是“保守组织”都已随风飘逝,化作尘埃了,好事坏事,好人坏人也都剥落风化,淡然褪色了。但生活像流002水一样还将永远流淌下去,有感于此,笔者感到有必要将这段史实写出来。况且笔者还有过先诺的,2008年,笔者的第一部纪实文集《流水的生活》出来后,文集中关于杭锦旗文革记事的内容里有原伊克昭盟文革的一些记叙,主要是涉及到杭锦旗文革的背景交代,笔者顺便说了一句“关于伊克昭盟的文革情况我即将要写。”哪知此话一出竟有人问道:“你真要写伊盟文革吗?什么时候写?”这还真是对我的鼓励,还有一些老同志也希望我能办成这件事,殷殷期期,淳淳我嘱,这恐怕是让我写作此书稿的另外一种动力吧。更何况这么一场从未见过的暴风雨过去了,破坏力又是那样的巨大,如果我们什么记忆也没有留下,我们不仅愧对自己,也愧对我们的后人,所以我写了这本书稿。关于这部书稿能否被读者接受,最重要的是对伊克昭盟文革叙事的把握和对一些事件的提法,文革基本上还是个禁忌话题,目前触碰的还不太多。但笔者遵循的宗旨就是一定要按中央的精神和自治区公开出版物中的口径去叙述,决不另辟蹊径,这是个严肃的原则问题,也是这部书稿能否为大家所接受的关键。1981年在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上对文革作出了《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2010年 12月由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的,中央党史研究室编著的《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下册更是对文革作了大篇幅的记叙和评述(约250页)。这些精神和论述都是笔者写作此书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根本依据。关于内蒙古文革的提法笔者主要依据2007年由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以王树盛执笔的编写组编写的《乌兰夫传》中关于文革的记述,以及内蒙古出版集团出版的数次发行的由原自治区党委常务副书记,自治区顾问委员会主任王铎撰写的《五十春秋》书中关于文革的记述。另有内蒙古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由郝维民教授主编的《内蒙古自治史》和由中央党校出版社出版的,由图门和祝东力合著的《康生与内人党冤案》书中关于内蒙古的文革记叙也是笔者在写作此书时案头必备的参考书籍。就伊克昭盟的文革来说,笔者紧紧把握住两点,一是当年激烈对抗、纷争不休的003两大派群众组织都是文革的受害者,包括站在双方的领导干部,两派争斗没有对错之分,胜负之说,实际上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游戏,那场荒唐的游戏,现在看是荒唐,当时都是合理的,人们也深信不疑。历来运动就是大众的狂欢节,我们谁不是积极的参与者呢!当年那些臂膊如林,震天响的口号声里,那些令人战栗的批斗场上,可能都会有我们的声音和身影。但随着几十年的时光打磨,当年的那些恩恩怨怨、喊喊打打应该淡漠了,也被时代的列车抛弃了,留下的只是我们的忏悔和反思。二是大挖内人党的罪责将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伊克昭盟文革对大家造成最大伤害的就是由挖肃斗争而深化的大挖内人党运动。这场蓄意制造的内蒙地区死亡人员最多,致伤致残人员最多,受害人员最多的特大集团性冤案,严重地破坏了民族团结,给各族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性质也最为恶劣,手段也最为残忍。记述这段历史是一种痛苦,对受害者及他们的后人来说是重新抚过结痂的伤口,对曾经的施虐者来说,无疑是又进人了他们早已幡然负疚的心灵禁区。对当年的过来人来说是回忆与思考,而对社会来说则是总结与反思,此即此书的目的,亦是笔者的心愿。笔者写作这部书稿是冒了一定风险的,反复考虑的就是能否为广大读者所接受,能否为经历过这场运动、熟知这段历史的学者们认可。笔者自幼是在杭锦旗长大,文革时也仅为十五、六岁,虽经历了杭锦旗的文革,但对伊盟地区的文革情况是不熟悉的,要撰写伊克昭盟的文革情况显然是有闲难的,但这也有好处,可跳出当年两派的圈子,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上看问题,加之还受到了众多友人、学者的鼓励,甚至有领导也支持我写作此书稿:我爱好读书,更钟情于文史,又自诩2008年出过一本纪实文集,便不知深浅地决定写作此书了。2011年 11月我退休以后开始作一些资料搜集和人员采访的准备,于 2012年 3 月 6 日正式开始动笔撰写,哪知困难重重,最大的问题便是资料的缺失,我自己早年所存的那些资料远远不敷所用。大家知道,文革时期各种大字004报、小报、传单、各种专案组的专案材料在文革后被作为深恶痛绝的“黑材料”,根据中央精神和自治区党委1978年 56号文件,统统焚烧销毁了,当时规定如有私藏、转移、复制者要追究党纪国法的责任,这就是文革资料缺失的主要原因。好在笔者多方寻觅、搜集、访求,有的是从友人处所得,也有的人知道我写作此书,在父辈们去世后将遗存的一些资料馈赠于我,如此一番披沙捡金、遍访求索,竟将伊克昭盟文革时期的资料基本收齐了,这对于我写作此书所起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设想一下,如果没有这些资料我能写成这部书稿吗?笔者也曾采访了些当年的文革亲历者或是受害者,毕竟是过去近半个世纪了,有的已垂垂老矣,有的已沉疴在身,有的因为种种原因三缄其口,即使畅言者也对一些事件的背景、过程、日期叙述不详或不清,这也是我们完全能理解的。我们怎么能够苛求这些渡尽劫波、饱经沧桑的老人呢!但许多亲历者在不同时期就文革写过一些回忆文章,散见于各种文集,笔者将能够找到的几乎全部找到,这也是我写作中不可缺少的,另外还参考了大量的文史资料史志文集等。这部书稿大约写了近三年时间,其间也多有他事叨扰,但我是把它当作我晚年最重要的事情来作的,也放弃了些个人爱好,春夏秋冬、寒来暑往,近千个日夜里,窗外喧闹的市井声中,夜晚静谧的灯光下,都是我认真写作此书的时候,我会为书稿中某一段落、某个事件、某个情节、某个人物的叙述、评价而费尽心思,甚至为某个词语的运用字斟句酌,在题材和笔法上因为文革是一出荒唐戏,也就有些不拘形式,带些调侃、戏谑的写法,写成个亦庄亦谐、非史非志、不伦不类的东西,倘若是严肃的文史志书类就不能这样写了,我把他叫做“记事”,就算是一个不完全的记录者吧!但有些名不副实,因为书稿中主要记叙了当年伊克昭盟盟级机关及东胜地区两大派群众组织的文革情况,而对于各旗县的叙述则甚少,一来因为资料缺乏,笔者不可能独自完成,即使要写也怕是卷帙繁多,篇幅过长。二来笔者还真希望有心人将各旗县的文革写出来,这样前后合璧,可谓就是完整的《伊克昭盟“文革”记事》005了,笔者相信这个愿望是能够实现的。《伊克昭盟“文革”记事》书稿完成之际,正是晴朗的秋日,淡淡的秋风在我耳畔轻轻拂过,我的思绪也像凋零的树叶在随风飞舞,看着桌上厚厚的书稿,我若有所思,我可能是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也许还不被人们所理解,但我也可以负责任地说,我绝不是随意涂抹的,我是认真的,责任担当和社会良知也需要我们这一代人做一些事情,包括对逝去历史的梳辨、整理。我们是对历史说实话,实际上也就是对现实说实话,叶帅的《七律·远望》诗中“昏鸦三匝迷枯树,回雁兼程溯旧踪”①两句诗算是我此时心境的写照,我竟迷上了文革这株“枯树”,还要苦苦寻觅他即将消失的“踪迹”呢!现在这部50余万字书稿终于出来了,就像创作了一部长篇小说,它耗尽了我的心血,至于写得若何?交由读者去判断,我将付之流水、任由沉浮,并最真诚地希望读者和专家们批评指正!是为自序。2012 年 3 月 6 日动笔2014 年 8 月 2 8 日初稿毕2015 年 1 月 2 7 日打印稿毕2015 年 7 月 2 8 日第一稿改毕2015 年 9 月 4 日第二稿改毕2015 年 10 月 15 日第三稿改毕2015 年 11 月 2 4 日定稿① 七 律 《远望》叶剑 英 :忧患元元忆逝翁,红旗缥缈没遥空。 昏鸦三匝迷枯树,回雁兼程溯旧踪。赤道雕弓能射虎,椰林匕首敢屠龙。景升父子皆豚犬,旋转还需革命功。叶 帅 此 诗 作 于 1956年 秋 天 ,表达了诗人对资本主义的衰落和对亚非拉国家的民族解放运动的赞扬。笔者引用“昏鸦三匝迷枯树,回雁兼程溯 旧踪”两 句诗,主要表达写作书稿时的心境和对逝去物象的追索,与诗作原意无关。006说 明一、本书稿主要记叙了原伊克昭盟盟级单位和东胜地区文革情况,也对各旗县的文革略有记叙。本书不是史志类书籍,也非“纪实”性文集 ,只是“记事”,即将原伊克昭盟盟级单位和东胜地区的文革事情依据纪年式的发生过程简要记叙下来,文革十年主要是记叙了 1966年 5 月至 1969年底发生的事情,其他时段则一 ......